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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望孙女的日子，是宋梅用的节日。

她去南京路买吃的、用的、玩的。

又剪头发，换衣服，擦鞋子。

平生说：“妈拿了我们的钱，孝敬杨欢生一家去了。”

战生道：“随便她，这是小钞票。

看我以后赚出大钞票来。”

平生冷笑不语。

宋梅用织的绒线小袜，杨怡尚未穿过，就已经穿不下。

她日大夜大的，会爬了，会站了，会说话了，跑进跑出，一刻不停。

她喊“奶奶”

，喊成“那那”

。

想要骑马玩，宋梅用即刻趴倒在地。

杨怡甩着腿，拍着她的背脊，“驾，驾——”

她就爬。

杨怡夹住腿，扯她后领，“吁，吁——”

她就停。

忽一日，杨怡不再骑马了。

宋梅用送的积木、拨浪鼓、铁皮青蛙，统统分给小伙伴。

她说：“那那，你站远点，别让罗韵和王丽丽发现你。”

宋梅用站远了，偷偷看她玩。

到了吃饭时间，钱家阿妈下楼来抓杨怡。

杨怡疯笑跑躲，跟小伙伴一起拿了水枪弹弓，袭击钱家阿妈。

钱家阿妈捂住胸口，舌头一拖，“啊呀，宝宝，我死了。”

孩子们咯咯笑。

宋梅用也笑，继而惆怅起来。

杨怡三岁时，钱秋妹单位里分了一套房，在长白二村，二十来平方米。

背着宋梅用和战生平生，悄悄装修完毕。

忽一日，楼下开来罗马尼亚卡车，钱秋妹指挥丈夫和两个男同事，往车上搬家具。

宋梅用拉住欢生道：“分房子了？分的什么房子？我们怎么都不晓得。”

杨战生扯开她的手，把她拉到一边，大声说：“妈，你别问了，免得人家真以为我们贪图什么。”

宋梅用甩开她，又跑去问钱秋妹：“你们搬到哪里去，远不远。

这么大的事体，总该先告诉一声。

小怡会跟你们住吗，我能去看她吗。”

钱秋妹咂嘴道：“啊呀，真是拎不清，我正在忙呢，安顿好了会得通知你。”

旁边男同事笑起来，“你对你婆婆真凶。”

钱秋妹眼白一翻，“今天刚认识我啊，我对谁都凶，”

又伸手去推宋梅用，“让开些，让开些，当心被撞到。”

宋梅用退到旁边，眼见车斗装满了。

空气里的灰尘味淡下去。

邻居嘁测围观，纷纷问：“宋阿姨，你儿子是住两万户吗，房子多大呀，今天应该吃糕的，搬家不吃糕，一年搬三遭。”

宋梅用嗯嗯啊啊，甩手回到三楼，站在窗前，眺视卡车拖着尾气，开出大门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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